关中老人‘罐罐茶’

2025-08-25 10:34 来源：空喊网点击：

关中老人‘罐罐茶’

关中道上，人无不同，物无两样。从东府潼关合阳到西府陇县千阳，从南边秦岭脚下的周至户县到北边九騣山下的礼泉泾阳，人皆吼秦腔、咥然面，穿粗衣，喝浓茶。关中人，皆生性勤劳、刚韧豁达、质朴善良，皆敬上苍、眷土地、惜粮食。关中老人多穿粗布衣，抽旱烟，戴圆片石头镜，听秦腔看大戏，吃干馍喝酽茶。

罐罐茶，其实就是用铁罐或铜壶熬煮茶叶而已。罐罐茶是关中地方一种极普遍的喝茶的方式，老人常喜饮之。在关中农村冬季的乡集庙会上，天气若好便会有多个熬煮罐罐茶的茶摊摆在乡集的某一角落。

关中老人‘罐罐茶’

摆茶摊者多为老人，喝茶者也以老人为主。一个简易的小泥炉、一个小风箱，几条老旧的长条木凳，两三张陈旧的茶案上，摆放十几个粗瓷小茶杯。条凳和茶案围放在煮茶者四周，煮茶者在泥炉上架一大铜壶，壶身全被烟熏成黑褐色，只有壶把呈光亮的赤铜本色。壶嘴高于壶身，壶把又高过壶嘴。壶内注水约四五斤，壶下碳火猛攻，壶水遂开。煮茶者，随机抓起一块自制砖茶，投入壶内。茶饼立时舒展开来，随着壶水上下翻滚，极舒服的那种样子。碳火不断猛烧，火苗从壶底直射而出，火苗时红时青，视之有暖和之感。壶水也由白变红，由红而褐，白冒溢出，随之，浓浓的茶香，慢慢飘向四周。煮茶者视茶色味极浓时，遂停火，提铜壶，倒茶入小茶壶内。每小壶茶售卖三五元，买者付钱后，便可尽饱喝。

此时，茶摊四周的条凳上，已坐满饮茶者，多是乡里熟人，常以老哥老弟相称。喝茶者多戴圆顶旧棉帽，着粗布棉衣棉鞋；面黝黑，皱纹深，手掌粗大，须发白，戴石头镜，咬着一尺多长的旱烟锅。茶入杯，开始喝茶聊天：说三国，谝水浒；感慨岁月沧桑，人生无常；又说人生知足，活到如今七八十岁已够本了；走过哪州踏过哪县，年轻时咥羊肉泡馍一顿吃三碗，现如今，瞌睡少，饭量小，爱数钱等。一人说，余者听；讲到伤心处皆不言语，只顾埋头喝茶。讲到高兴处皆大笑，咬着烟锅点点头。

关中老人‘罐罐茶’

喝下茶，又夸煮茶者手艺好、茶叶香，一人夸众人和。茶叶本是陕南出产的青茶，却要夸赞说，好过江南的西湖龙井茶。铜壶也是出自乡里铜匠之手的普通铜壶，却要夸赞说，是当年老佛爷出逃西安，流出宫里的御壶。也夸乡里的孝子贤孙，也骂村里的恶妇泼妇，说陈事旧事，叙新事趣事。你说甲我说乙，你说东他说西，煮茶者听而不语，笑而不答。只管茶完添茶，茶凉再热茶

走过哪州踏过哪县，当年羊肉泡馍一顿咥三碗，也说如今瞌睡少，爱数钱……。一人说，余者听；讲到伤心处皆不言语，只顾埋头喝茶。讲到高兴处皆大笑，咬着烟锅点点头。

关中老人‘罐罐茶’

喝下茶，又夸煮茶者手艺好、茶叶香，一人夸众人和。茶叶本是陕南出产的青茶，却要夸赞说：好过南方的西湖龙井茶。铜壶也是出自乡里铜匠之手的普通铜壶，却也夸赞说：是当年老佛爷出逃西安后，流出宫里的御壶。也夸乡里的孝子贤孙，也骂村里的恶妇泼妇，说陈事旧事，叙新事趣事。你说甲我说乙，你说东他说西，煮茶者只听不语，笑而不答。只管煮茶添茶，茶凉热茶。

喝茶者从晌午端一直喝到谝到太阳落山。茶喝多了，尿脬受不了，便去麦草秸背后撒泡舒服尿，继续喝继续谝。肚子饿了，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干馍或半片锅盔，就着热茶，一口馍一口茶的大咽。尽兴者便走，未过瘾者再谝再喝。我走了他来了。一天下来，喝足了茶抽足了烟；该夸的夸了，该骂的骂了，便觉心里舒坦。天黑回家后，便安然睡觉，一觉睡到大天亮。第二天便觉胃口大开，又咥了一老碗崮堆然面，又好像年轻了几岁。过上几天，心情烦了茶瘾犯了，又去集上茶摊，约几个相好对劲的老哥们，喝茶谈天地，聊天说古今。喝茶时把所有的不快和烦恼，全都喝到肚子里化成一泡热尿，撒入大地了。